莽莽(5 / 7)

着人。

脾气不小。

竹听眠看得“噗嗤"一笑,又感到十分无奈,反复着在困惑无语和忍俊不禁之间徘徊,好不容易忍住,看着张桂香的背影又笑出声。“好啦,“她开始哄这位老人,“我是为你家长青的事儿来要酒的。”张桂香的背影稍有松动,还没扭过来。

“你家长青,以后路还长呢,现在可以定下什么事情呢?“竹听眠又说。张桂香安静了好一会,连声音都变得很轻。“你要没那意思,就别总这样对他好,我孙子人憨,招架不住你这样的城里女人。”

“你这话说的。"竹听眠的声音也变得很轻,说到一半歇了音。李长青的眼睛根本藏不住事。

那些喜欢和依赖明晃晃地挂在那里,把人照得无所遁形,想要装作不知道都难。

这个坚韧真诚的小青年还有前程可博。

竹听眠不一样,她的生命已成定局,不甘心当然也有,继续挣扎向上也在做着。但是右手的伤痕和更改过的名字都时刻提醒她究竟失去过什么,以及她已经破败到了哪种程度。

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新生,但李长青拥有的可能性不一样。竹听眠就像一架摔落高楼的钢琴,修修补补,外表依然精美华贵,但价值再也不同往日,最好的结果是还有作为装饰摆件的可能性。李长青是还没雕刻出具体道路的木料,他还拥有宽广而明朗的可能。她只是觉得,力所能及之内,可以把这个人送向更好的地方就是功德圆满了。

没想到会被李长青家的老太太当面说起。

命运实在爱做弄人。

从很多意义上来说,不论过去还是现在,竹听眠都自认配不上李长青的感情。

她还是有很清晰的自我认知的。

其中缘由曲折十八弯,竹听眠无法说给张桂香听。可张桂香已经扭头看她。

老太太好歹年纪在这,阅历更是丰富,瞧得明白竹听眠脸上因为陷入回忆而展现的受伤。

所以也没再说硬话。

“酒还有点,改天让长青给你送过去。”

竹听眠立马表达感激,末了摇摇头,说:“我让贺念上你家取,贺念你知道吧,就我那新来的小伙子。”

“搞不懂你们这些人,"张桂香摆手催促她,“快走。”竹听眠就没再打扰她,继续拎着包乱逛,打算以释放体力的方式来放空大脑。

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。

但她这会没有说话的想法,就装作没有听到,不做搭理。可那人很坚持,一定要追过来,一连串地喊着:“小竹老板,小竹老板!”中间还夹杂着两声很低的“妈”。

总体上来讲就是一个人在追,一个人在拦,但是没拦住。对方追到竹听眠脚跟后面时喊了一声,然后直接伸手拽了竹听眠一把。拽的右手,隔着弹力手套正正捏到手心。

痛感清晰又剧烈,毒蛇一般狠戾地沿着腕脉钻到心窝,不过眨眼的时间,竹听眠半边身子头疼得发麻。

她本来正在自我消化情绪,痛意却在此时火上浇油,害她前功尽弃,所以转身看人时,表情绝对称不上友善,甚至冰冷得有些渗人。情绪往往能精准传达,只看接收者是否在意。拉住竹听眠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女性,瞧着眼生,没打过交道。她被竹听眠的目光刺到,悻悻松手,又笑起来,“小竹老板,刚才喊你几声,你都没听见。”

竹听眠依然盯着她看,直到那张脸上的笑意褪去,她才看向旁边站着的人。是杠子。

她正拽着中年女人的手臂。

“这是你妈?"竹听眠问杠子。

杠子点点头,又看向竹听眠的右手,“你手。”“没事,"竹听眠说,又看向那个中年女人,“什么事?”“没事嘛!我能有什么事,就是街上看见你想打个招呼,"中年女人自来熟地说,“你喊我牛姐就可以,牛阿姨也行!”“好的,"竹听眠迅速扯出一丝笑意用作敷衍,然后说再见。她才转身,牛姐又习惯性地伸手想拽,杠子用力扯住人,大喊:“妈!你干嘛啊!”

“你个小贱人你要扭死我吗!"牛大姐用力拍开杠子的手,打得很响。竹听眠紧了紧眉,还是站定,转身去看这对母女。牛大姐像是生怕这个脾气古怪的城里老板立刻离开,也不多废话,赶紧说明自己的意图。

她说自家女儿带回来床单,又穿了身新衣服,听说是来开民宿的小竹老板送的。

“小竹老板,你不知道,我家这个女儿手脚不干净,从小就爱偷东西,"生大姐表情忧愁,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,说自己因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。“她不是偷的吧?你还是回去检查一下。”这位母亲这样问,很替人着想的样子。

“她没有偷,是我给的。"竹听眠看向杠子。杠子瞪着自己老妈,嘴巴微张,像是被当街甩了一记耳光。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,显然已经难以忍受,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。

牛大姐只顾说自己的,痛心疾首地再三确认女儿没有偷东西。“你不知道吧,我女儿不爱洗澡,她身上脏得很,穿过的衣服我是不建议你再拿回去了,床单也是。”

她说。

对着陌生人伤害女儿的尊严,精心设计这样一场苦肉计。居然只是为了一床被单,一身衣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