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,羞耻到有些无地自容,心里难受又不知如何是好,不明白,明明是第一次见面,为什么容道友对她的恶意这么大。她攥紧了手指,竭力勾出一个笑:“我没有……“哭不哭的,和你有关吗?"刚刚一直旁观未曾说话的宿姜,此时骤然开口。他见这人的第一眼,就觉得浑身上下跟长满了刺一样不舒服,气场不合,明显不对付。
“当然无关,"容絮靠在门框处,长腿曲起,踩着脚下的木板,散漫地,垂眸看向姜稚鱼,缓缓道,"可她的确是要哭了。”他笑了笑,好整以暇道:“我可不想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惹了人不悦。”话音刚落,宿姜就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:“既然知道,那你还说什么,有意义?”
容絮唇边的笑意更盛,笑意却不达眼底:“实话也说不得吗?”宿姜直直看向他,长卷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片阴影:“对,说不得。”容絮面上根本不受他的影响,心里却止不住地讥笑。这么护着啊,可到最后,你又能得到什么,还不是他的?真是可怜。
“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?"容絮压制住脑海里不断翻滚的阴戾念头,漫不经心地问他,“是亲属关系还是道侣关系?”宿姜勾起嘴角冷笑:“没办法,我就是见不得别人仗着身份地位随意欺负无罪弱小的人。”
“言下之意,都不是啊,"容絮懒懒扫了他一眼,皮笑肉不笑的,像一条阴冷的长蛇,很是无所谓地说道,“所以我就是真说她了,又同你有何关系?“应该还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吧?“他在“越俎代庖”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。宿姜唇线紧抿,一言不发,面色不知为何难看了些许。的确,他没有身份,没有立场。
在这种以权势力量为尊的世界,他只是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,没有为她打抱不平的资格与身份。
有的,只是那诉不清道不明被自己死死压制在心底的浅淡爱慕之意。姜稚鱼在一旁,去拉宿姜的手,仰头,以一种近乎关切的眼神担忧地望着他,嘴半张着,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,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看到这一幕,容絮倏地笑出了声,蓦然感受到一种不可言喻的讥讽,太阳穴也紧跟着鼓动了几下。
像是勾起了脑海深处最不堪、最不愿回想的记忆,容絮的眸色渐渐淡了下来。
垂头,像是忽然间失了兴趣,不再同人针锋相对,也终于恢复成世家公子该有的模样。
“抱歉。"容絮伸指按了按额间,手掌的阴影遮住了恹恹的眉眼。那双手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,指节白皙清瘤,像玉瓷雕刻的劲秀缠枝,风骨极佳,唯有缠绕着攀援而上的青筋,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色气。他的手指也很长,看似纤细柔软,实际上中指的长度几乎都能抵得上姜稚鱼两个小指那么长了,玉一般的晶莹剔透。烦躁似乎快要从心底溢出去了,容絮缓了缓,放下手,尽力保持住平和的表情,微笑着说道:“是我失言了。”
一个懦弱的废物蠢货,贪生怕死,又惯会摇尾乞怜博同情,他说错什么了?容絮敛了笑意,一张清丽绝尘的脸漠了下来,脑子里恍惚想着。他什么也没说错,就上赶着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,给谁看,给他看吗?他们人都还在呢,就能若无其事地搂抱牵手,若不在呢,是不是要背着他们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?
不知羞耻,恶心,怎么不去死?
噢,对了,要真死了,那她岂不是要眼巴巴地跟着去殉情?他就应该把她关起来,她的身体,她的意会,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受他掌控。就像以前那样,哭着,哀求着,全身都在可怜地颤抖着,却不得不包纳、接受他所有的恶欲。
她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呢?
容絮想,他又不在乎。
对,他不在乎。
阴暗的,恶劣的想法逐渐膨胀,容絮觉得,他真的快要装不下去了啊。只是,还不到时候,真是太可惜了。
期待兴奋与恣睢稔恶交织在一起,从长睫掩下的紫眸里一掠而过。苏予辞离得近,那一闪而过的戾气被他迅速感知到。他低下头,若无其事地抚了抚衣袖,却发现雪白的袖口上不知何时沾了点血。
手停在那里顿了一下,等血渍消退不见后,苏予辞便又继续跟个没事人一样,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。
亓官绥面色倒是一如往常地冷寂,只是在苏予辞低头的那一瞬间,曲蜷的指尖往上抬了抬。
见事态终于平息,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宴遇缓缓舒出一口气。其实她也不知道容道友为何要说出那句话,毕竟这完全不符合容家子弟一惯的作风,尤其是容絮这样的,可极域和剑宗那两位都没说话,她也不好说些仁么。
几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,就在此时,亓官绥忽然道了一句:“外面的禁制快要撑不住了。”
漂亮的眉微扬,苏予辞问:“还能撑多久?”亓官绥淡声:“顶多半个时辰。”
听了他的话,苏予辞面色有些凝重:“那看来,麻烦了。”